陸繁星不是冤大頭, 所以連表面的融洽都不願再維持了，直接就哭窮，自己辛辛苦苦工作，掙的工資只能維持一家五口的開支, 哪裏有多餘的錢財借給舒悅。

反正一席話, 連消帶打, 說得舒悅面紅耳赤, 連哭都哭不下去了。

臉燒得慌, 完全沒想到陸繁星居然會這麽說。陸繁星不是整個大雜院第四和藹可親的長輩嗎，怎麽今兒......

對她一個遭遇了巨大家庭變故的可憐小媳婦，說話也太刻薄了。

委屈壞了的舒悅，眼淚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。甚至下一刻, 直接忍不住羞愧, 掩面跑了。

陸繁星默了默, 和聽到動靜出來, 同一樣感覺一言難盡的陸西西對視。

“郭大哥這媳婦有毛病吧！”陸西西扯著嘴巴，頗有些不敢置信的道：“我們兩家有什麽交情, 哪裏來的臉, 一開口就借一百塊。你說郭家沒錢，單位又不管, 郭大哥缺醫藥費，一大爺、二大爺、三大爺他們一起組織街坊四鄰捐款倒是可以的。可可憑什麽單單跑來我家借錢啊。”

“估計是覺得你老子我, 大小是個官。哪怕是條單身狗，養著四個孩子，依然有積蓄，勉強算是個冤大頭。可不得找你老子我。”

“老爸你又不蠢。怎麽可能做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事情。”

“或許小郭家的，覺得我蠢？”

“今天中午吃什麽？”陸西西岔開話題, 轉而問。

“家裏還有什麽？”陸繁星問。

陸西西：“有幾個土豆，還有地瓜。啊，對了，還有一把豇豆。老爸，今天吃豇豆土豆燜飯？”

“要有臘肉一起燜才香。家裏還有臘肉嗎？”陸繁星又問。

陸西西：“還有一塊吧。老爸我得好好找找，你平日裏放東西，總是東一塊西一塊的。不知曉找找，誰知道還有什麽吃的。”

“我去拔蔥。今天小菜就吃小蔥拌豆瓣。”

其實還腌制了一些辣蔥，但是吧，除了陸繁星外，家裏的孩子除了最小的老幺陸向東外，都不太喜歡辣蔥的味道。倒是腌制的酸菜，辣白菜，挺喜歡的。

哦，還有小蔥拌豆瓣醬，要是有條件買到豆腐，用小蔥、豆瓣醬、鹽一起拌了吃的話，陸西西、陸南南以及陸向北三姐弟，倒是能勉強接受。

“老爸，沒辣白菜了嗎？”陸西西喊道。

蹲在院子角落，正準備拔蔥的陸繁星連連搖頭：“沒了，這幾天白菜不好買。”

“那鹹菜疙瘩呢？”

“沒了。”陸繁星沒好氣的道：“就小蔥拌豆瓣醬，你愛吃不吃。”

陸西西俏皮的吐了吐舌頭，開始淘米，加水煮上。等大米半數的時候，將米湯倒起來，土豆切塊，豇豆切條，臘肉切釘，一起放鍋裏炒一下，然後蓋上瀝出的米飯，撒點水，蓋上鍋蓋蒸。

沒一會兒功夫，香噴噴的土豆豇豆臘肉燜飯就做好了。再配上小蔥拌豆瓣醬，為了避免不夠吃，特意蒸的地瓜，便是老陸家一家五口的午飯。

倒是想搞點肉吃。問題是，現在肉不好搞。甚至糧食，隨著幹旱的加深，市面上漸漸開始出現了代面粉。就是植物的莖稈，比如說玉米桿，大豆桿之類的磨成粉末，再配上一些粗糧所磨成的粉，便是所謂的代面粉。

完完全全沒有營養價值，只是為了果腹，畢竟那玩意兒，吃多了容易腹脹，不消化。

他們大雜院的住戶，大多都有工作，暫時沒有那個‘福氣’吃上代面粉，但是幹旱時間久了，農作物大批量的受到影響，

那麽所謂的代面粉，就輪到他們吃了。

索性前段時間，陸繁星就往太虛幻境裏種了不少的糧食，有粗糧更有細糧。甚至由於鹿城，除了離首都近外，其實沿海也近。就是幾個城鎮、村落的距離。

有時候輪休的話，陸繁星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，運用出色的運動神經，跑去海裏‘玩耍’捕魚，然後借著運氣好為借口，將夜裏趕海捕獲到的海味，拿出來一部分，或腌制著吃或制作成臘魚，慢慢的吃，極大的豐富了生活。

“下午的時候，我出去轉轉。”

陸繁星拔了一大把蔥，懶洋洋的蹲在水管口處，慢悠悠的洗著。順便還不忘和陸西西說話。

家裏的其他孩子，要嗎睡懶覺，要嗎就是在勤快的學習。暑假了，能愉快幫忙做飯的，除了陸西西外，就是陸南南。不過今兒陸南南沒在家，而是去了後院劉老實家，給劉老實11歲大的兒子補課。

中午飯嘛，肯定是要回來吃的。現在上午10點半，做好飯，就是上午11點過。陸南南已經輔導完，正在往家走，回來還要等一會兒再開飯。

很快，在家睡懶覺的陸向北行了過來。第一件事，就是‘指責’陸向東又刷一晚上的題，影響到了他晚上的睡眠時間。

陸向東懶得理會他，只反問他怎麽不知道早起，幫家裏幹活，反而只知道睡懶覺。

“家裏快沒蜂窩煤了。大哥，下午咱們一起去煤廠，拉點蜂窩煤回來。”

“家裏沒多少蜂窩煤了嗎？”陸向北驚訝萬分，下一刻就忙不疊的點頭：“好的，沒問題，一會兒吃飯的時候，我問爸要煤票。”

買蜂窩煤的票據，同樣是煤票。是單位發的，鹿城的幾個大廠，罐頭廠的待遇挺不錯的，一個月哪怕只是普通的臨時工，都會有票據發放，何況是正式工了。

像煤票是基本的，每個月都有。一般都是20斤，30斤，甚至100斤的數額。可以購買的數額挺不錯的，唯一有點不好的，就是有時間限制。

超過了時間限制，而自己沒有憑票購買蜂窩煤的話，就會逾期作廢。

恰好月底了，如果陸向東今兒不跟陸向北說要去買蜂窩煤的話，陸繁星也會出聲，讓家裏的兩個兒子去買的。恰好陸向東、陸向北在飯桌子上開了這個口，陸繁星自然不會說反對的話。

只說：“我下午去黑市逛逛，西西和南南，要是不忙著學習，就幫忙將家裏的被套拆下來曬曬，我看今兒的天氣，挺不錯的，不像要下雨的天氣。”

“好的，爸。”

陸西西和陸南南異口同聲的應下，然後開始大口的幹飯。

其實家裏的人，都是飯桶，幹飯必須得兩碗以上。而且不是過去那種巴掌大小，用來裝雀食的小飯碗，而是鬥碗。粗花圖案，顯得很粗獷大氣的粗瓷碗，特別的大，且裝的量驚人。

基本上一頓飯，就單單一家五口的量，大概就要吃五斤左右的糧食。

一人基本一斤，不過卻是粗糧細糧一起算的量。

別小看這個量，這麽說吧，全家人加起來，一天的糧食斤數，起碼要12斤左右。早上一般以稀飯，雜糧窩窩頭為主。中午基本上一頓幹撈，有時候是純大米加地瓜蒸飯，有時候是雜糧加芋頭蒸的，更有時候，地瓜蒸雜糧米飯。

奢侈一點的時候，往往就是各種蔬菜臘肉燜飯了。

晚上則是米粥配烙餅，最多再炒個菜。

像什麽炒豬肝，炒肥腸，燉豬頭肉煮蘿蔔，都得陸繁星輪休不上班的時候，才能吃。平日裏，中午一般都是不做菜的，畢竟四個孩子中午在學校吃。

晚上的時候，也很少開火炒菜，最終煮個米粥。至於菜，則是陸繁星從單位食堂打回來的。每天一塊左右，打的飯菜，足夠一家五口晚上吃。

說實在話，老陸家，除了偶爾能打打牙祭外，日常生活真的比起大雜院的其他住戶來講，高不了多少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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